星星和钻石

【承仗】痒 (上)

四部末尾 boss战结束  承仗尚未互相表白状态 

仗助那个伤应该是要住院的(…)

是甜饼,安心(。)


16岁,莫约是人一生中是最有活力的时候。

16岁的东方仗助被绷带和鲜花簇拥着躺在病房里,午夜的月光被窗户切割成惨白的色块,铺陈在少年的床铺上。深蓝色的影子在高中生俊美的脸上慢悠悠爬行,小孩子的每一根睫毛都融化在影子里,又沾了一星半点月光,蝴蝶似的轻轻颤抖,睫毛底下紫色的眼睛朦朦胧胧看不清情绪。仗助的呼吸声很慢,轻轻地几乎听不出间隙。太安静了,医院的夜晚安静的感受不到一丝生气,只有伤口逐渐愈合的声音在夜里像是齿轮般转动———那的确是有声音的,16岁的身体每天都在吱呀作响地嚣张成长着,骨头抽长的速度有时候甚至会让小孩子感到疼痛。仗助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垂着眼睛…听。绷带里的伤口在沉闷地呻吟,皮肉窸窸窣窣的生长,因为镇定剂的关系并不疼,但却痒。

是了,皮肉生长的感觉是那么痒。

轻轻地,步调急促地,从骨头里开始往外边攀爬、又被埋在坟土般的绷带下。那个不见天日的伤口炫耀般地发痒。

仗助没什么力气,四肢百骸都灌了铅似的沉,床垫柔软得让他找不到抬起手的勇气,湿漉漉地陷入被单里。目光所及之处,架子上的玻璃瓶里盛着月亮,里头的药水明天会沿着胶皮管注入高中生的血管。飞机头梳不起来了,走之前朋子有细致地为小孩子整理过一番头发,把那些卷曲的海藻般的长发温柔地撩到耳后。可是不管用,现在它们又捣乱地垂在仗助眼前了、把他的鼻子挠得也痒痒的。

呜呼。

痒。深夜里的瘙痒像是蚂蚁在啃噬皮肤,仗助皱着眉,他想要翻身,却被满身的绷带和厚重的床单压的动弹不得,有冰冷的寒流在他身体里流淌,那水流是绿色的,郁郁苍苍像是盛夏的叶荫,痒也是绿色的。高中生的眼睛在黑暗中看不到一点光芒。

有粉色的巨人悄悄站在他床头,像是乘着梦境降临的中世纪的骑士,月关穿过它的身体,深蓝色的病房里看不到钻石的影子。替身无机质的眸子静静地望着他的主人,冷漠的、坚硬而棱角分明的脸上,灵体的表情分明有些悲怆。

“疯狂钻石。”

仗助像是呼唤一个情人般呢喃他守护者的名字,小孩子在枕头上艰难地稍稍侧过头,紫色的头发随着动作翻转,有几缕垂到他嘴角。东方仗助挤挤眼,露出一个几乎是俏皮的笑容,略略有些发干的嘴唇一开一合,呼吸把那缕发丝吹的秋千似的摇啊摇:

“帮我一把吧…疯狂钻石?”

黑暗中高中生的眼睛明明灭灭的,似乎有水光闪烁。



“所以…解释呢?”

空条承太郎坐在病床旁边,今天的阳光很好,海洋博士白色的帽檐和外套在太阳下泛着金光。成年人显然心情不佳地皱着眉,帽檐下的绿眼睛暗沉沉的,承太郎用手指敲了敲床沿——病床上的高中生垂头丧气地缩在一边,表情可怜巴巴带着点讨好。

“大晚上因为伤口太痒,你就让替身给你拆了绷带?”

“我最后有让疯钻好好把绷带修回去——”

“然后一不小心用力太大,让伤口加重了?”

“额这个我也没什么感觉啦……”小孩子散着一头乱糟糟的半长紫发,眼神飘闪地解释着。话说到一半就在空条承太郎的目光下蔫蔫没了气势,东方仗助歪头忍不住吐了吐舌头,不妙。

“你到底在想什么?”海洋博士黑着脸把医院报告甩在床单上,上头东方仗助的住院日期又增加了不少。空条承太郎生气起来也是面无表情的,唯独那双眼睛凌厉得吓人,刀子似的在高中生脸上切割,“你的能力不能治疗自己…要我和你说几次你才知道?”

“没办法嘛…”

承太郎的绿眼睛在帽檐的阴影下有点不真切,但依旧葱茏有如亘古的丛林,那双眼睛总能轻而易举起看到仗助心底,高中生愣了愣…又来了,痒。

心脏在被那目光一寸寸切割着,像是小刀细细划过皮肤表面,温柔轻巧,不见血,不会疼,唯独剩下漫长的痒和一道红痕,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

东方仗助的表情微妙地停顿了一下,随即高中生狡猾又讨好地眯起眼,把所有情绪搅散在睫毛下,把那带着伤感的瘙痒咽到喉咙里——他露出了东方仗助的招牌微笑,眯眼,咧嘴,挑高眉。小孩子在这种地方一直相当聪明,他知道自己现在露出了怎样的表情…是开朗的,轻松的,没有那么精致好看,但却让人放心的样子。在每次满身伤口回家面对着朋子时,在结束了祖父的葬礼面对亲戚时,在他的父亲踌躇着说出告别时,在他的心脏开始发痒时,这个笑容总能让其他人感到安心,这个笑容也能让东方仗助感到安心。

“总之…我没事的,承太郎先生。”

东方仗助一直是个好孩子……开朗的,温厚的孩子。但他也一直是个孤独的孩子,这种孤独非常轻盈,甚至没什么存在感,连悲伤也显得过于奢侈,更接近青春期无意义的胡思乱想,像是水泡一样一戳就破。但孤独的确一直在东方仗助的身体里小憩,偶尔随着痒,在深夜里从心脏破土而出。

小孩子等待着,等待着他的承太郎先生像是他的邻居,他以前厮混的朋友,小镇上唠叨却好心的妇人一样被这个微笑安抚下来,然后回馈东方仗助一个微笑——仗助是个好孩子,他让人安心,向来如此。

海洋博士的表情却一动不动。承太郎帽檐阴影下露出的下巴和嘴唇的线条还是如此刚毅而不可撼动,他甚至没有抬头去多看一眼仗助的笑容,相反地,空条博士垂下脑袋,瞥向仗助的眸子里甚至带上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

“你真的没事吗?”

空条承太郎一边这么问着,一边压低身子伸手想摸仗助的脑袋,似乎是意识到高中生对自己头发的爱护,那只手半途微微偏转方向,改成轻轻摸了摸小孩子的脸颊——这个动作变得无端暧昧了不少。空条承太郎像完全没有察觉似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呃…”东方仗助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为脸颊上这一下滚烫的触碰暂停了一秒,那挠心的痒意也模模糊糊停止了一瞬,随即却潮水般变得愈发汹涌起来。小孩子眨了眨湿润的眼睛,却突然笑不出来了,“我没事的,承太郎先生……”

太糟糕了,连东方仗助自己都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有多么虚弱。

空条承太郎偏着头,像是某种奇妙的大型猫科动物一样观察了仗助一会,在小孩子开始紧张的脊背微微冒出冷汗时长长叹了口气,宣布道:“为了防止你再做傻事,今晚我来陪着你。”

这句话说出口便是不打算给仗助多少选择的余地了。承太郎绿得幽森的眼睛轻描淡写地瞥过来,白金之星治得住你,那双眼底明明白白地威胁道。

“唔……”

东方仗助可怜巴巴地在床上缩起了身子——没成功,绑着绷带的腰腹和大腿冷漠的阻止了高中生的动作,小孩子虚弱的眨眨眼睛。

好可怕啊,承太郎先生…

心脏的痒一点点攀爬着他的脊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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